第二日魏婴起的晚了,也没人去催他。东西什么的都装上马车了,其他人都整装待发,就连温晁都收拾妥贴了,魏婴才姗姗来迟。
周遭的人可见着他来了,目光隐晦的落他身上,又立马收了回去。可魏婴何等的机敏,就是只扫他一瞬,他依然能够感受到些许诡异。
他钻温晁马车里,当时就给他肩膀拍了一下,拍得温晁手臂都发麻,“都要走了,你怎么不叫我?”
“昨晚闹腾那么久,起那么早做什么?”温晁说的是实话。哪料这话一出,魏婴坐下来的时候肩膀一杠,杠得他直接扑到座位下去了。幸好是铺了软垫子的,不然头都能起个包。
魏婴一想刚才那齐刷刷落自己身上的目光,越发窘迫起来——温晁这狗东西故意的。
明明什么都没做,搞得好像昨晚搞事儿了似的。大家看他眼神都古古怪怪而带明悟——昨晚肯定和二公子折腾狠了,今早都起不来了。
魏婴顿时觉得自己一世英名今日起尽皆败在温晁手里了。
温晁唉哟一声,扶着发冠,跪坐着仰头问魏婴,“又哪里招你?”他撑着座位站起来坐好了。魏婴只肯给他个眼神让他自己意会。
温晁倒是难得的好气性,他在对待魏婴的事情上已经很有领悟。
魏婴说什么就是什么。
魏婴说的不对?
参照第一条。
魏婴做什么就是什么。
魏婴做的不对?
参照第一条。
干干脆脆的认个错先,“是我的不对,我见你昨晚睡得晚些,怕昨日去山谷你累到了,没吵你。下次不这样了。”他伸手去给他捏捏肩膀,“是不是睡过头了,身子发酸啊?”
魏婴所指之事和温晁所说之事其实搭不着边,但是温晁小意温柔却算有效果。魏婴也不好与他计较。难道他是那种生口舌是非的人?说你那些护卫下人见着我,眼神隐含揣测编排之意?弄得我好生尴尬。
算了。算了算了。
温晁要是发作起来,弄个好大没脸。
“还好吧。”他说,侧了侧自己的脖子,“就是脖子睡得有点僵了。”
温晁看露在自己目光下的雪白脖颈,那侧颈的线条都延伸出一股子优美的弧度。有些想亲。
不过他按捺住了,伸手给他揉揉。
温晁的手掌温温软软的,金尊玉贵的养出来的公子,手掌温凉。力道又好,好生舒服。
魏婴侧身过去看温晁,“温二公子在这一道上却是有些天分。来,这边也给揉揉。”
温晁笑着道,“下辈子,若不是生在金尊玉贵之家,也有些天赋之道供我养家糊口。是老天厚爱我了。总不会让你挨饿受冻就是。”
这话甜到魏婴心里,沁甜沁甜的,让他忍不住的弯了嘴角,眼角眉梢都是恬然的笑意。面上却做了骄气的姿态,“呵,我是什么人?真要有下辈子,你这样的,做我跟班我都不要你了。”
温晁握了他的手掌,于唇边落下一吻。
哀哀叹息一声,“好狠的心肠呐……”叹罢,却是伸手去搂他,“真这般舍得?一点情分都不讲?做跟班都不屑要的啊?”
魏婴懒散枕他的手臂上,仰着脸,伸手扯他一缕头发,“哼哼,就不要。”
温晁低头看着他。
魏婴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想笑,温晁本来想亲他的,作罢。问他:“笑什么?”
魏婴说:“我搁这儿的视线,见着你像看到只大脸的猫。”
温晁:“……”成吧成吧。
马车不急不缓的开始行路。因着布置得很妥贴,底盘有刻画风系的阵法,车身轻盈而稳重。并不颠簸。
温晁虽然很想抱着他,但是当下却让他坐好了。从眼前的茶几屉子里取出来早食。
温度还好。
摆了六个菜色。
莲子银耳羹。云耳、凤爪、茶油鱼卷、甜豆,还有一样酸藕片。
“你用过了吗?”魏婴接过温晁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颗豆子。
温晁点点头,“我吃过了。”
然后静静的看他吃东西。
魏婴有些不自在,用筷子夹了藕片喂他。
“你看着我吃我总觉得你也想吃。”
温晁笑起来,“秀色可餐,是想吃。”
于是魏婴觑他:想得美。
“这藕片如何做的?挺好吃的。有方子吗?回头弄了给江澄尝一尝。”
温晁倒是不曾小气到这份上,也不至于魏婴心里稍微念着别人他就倒了醋坛子。反倒是很大方的说:“借个厨子与江家,回头学会了再回来伺候也是一样的。”
“我听说你家阿姊喜欢侍弄些庖厨之事,想来手艺不错。”
但凡魏婴只要提起他师姐,他定然是满心的骄傲自豪。搁温晁眼里大有一种——这是全世界最好的师姐——的姿态。
温晁接着道,“不知道这次去莲花坞,能不能得幸有这个口福。尝尝咱们师姐的手艺。”
“温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