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这些都是老坟,里面埋的尸体,应该早就烂成白骨才对。
可是一踏进多木萨谷,空气之中,就隐约弥漫着一股腐臭味。这味是尸体腐烂的恶臭,大烟袋鼻子灵,头一个闻到。
我和胖子没那么灵的鼻子,不过空中,飞翔着几只红头大苍蝇。这是蛆蝇,附近有尸体!
大烟袋带路,绕过几个坟头。后面臭气熏天,成群结队的红头大苍蝇四处乱飞,呼呼扇动翅膀,耳边像是有几架战斗机在开动。
地上的尸体很大,不止一处,已经开始生出白乎乎的蛆虫。
我们只看了一眼,就捂着脸退到一边。
那边活像一个分尸现场,根本没有一块完整的组织。
赫尔目珠从蛆虫中抽出几缕毛发,是棕色。看来这些不是人的尸体,倒像是狗或者马的,一边还耷拉着一条干枯成皮的肠子。赫尔目珠感叹道,“这些都是动物,谁杀的,死成那样。”
有道是唇亡齿寒。凶手能把马匹撕碎,撕烂个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些应该都是鲁赤叔带的马匹和猎狗。他说晚上遭到了野兽的袭击,全靠马和猎狗掩护,才逃出这里。”
好个赫尔目珠,这小子还有点小算盘,之前在部族都没提过这事,到了点才装作想起。
蒙古猎狗,凶猛程度不下于藏獒。有马有狗,再说鲁赤阿台手中还有蒙古弓。
就算遇见狼群,也不会弄成那样。
再说狼是吃肉的,没道理把猎物撕成那样,连肠子都流出来,却不吃。
“会不会是僵尸干的,要不撤吧。”
大烟袋最怕这些东西,看见了,心里就打三通退堂鼓。心说来都来了,岂有不战而退的道理。大烟袋一个人不敢回去,只得在一旁吓唬赫尔目珠,专挑吓人的鬼故事说。
不过赫尔目珠也算继承了青巴禅师的衣钵,算个小喇嘛。对于这些鬼怪,勇气多过敬畏。
深入多木萨谷,越往里走,那些坟包越旧,有些甚至被雨水冲出烂棺材的一角。
天色暗淡,我们依旧还在多木萨谷外围游荡。这里坟头的密集程度,不比公墓稀,后来土堆的坟头变为青石垒成,赫尔目珠才判断,我们进入多木萨谷内围。
在内围,坟头都是百年来计算,石垒的坟头缝隙,生着一指厚的青苔。
这里不安全,外面那些死狗死马说明,这里沦为阴山的禁地,内部肯定不会风平浪静。
所以守夜必须安排,我守第一轮,坐在升起的火堆边。
在坟地过夜,这算第一次,任何人都无法睡得安稳。哪怕心宽的胖子,入睡的时候也提着一把工兵铲。大烟袋双手半悬空,以便万一有情况,可以第一时间拿胖子当挡箭牌。
半夜,时间差不多,我进帐篷叫醒胖子。胖子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迷糊的问了一句,“小同志,大半夜你磨牙干什么?”
“磨个屁,滚出去守夜!”
我以为胖子还在做梦,耳边却真听见一阵呲呲声,是东西互相磨损的声音。
胖子睡相不佳,打呼噜说梦话流口水,睡觉最不老实的一个。
不过那种尖锐细密的磨牙声,是从帐篷外传出,挠得人肠子发痒。
我踢了胖子一脚,把他手中的工兵铲夺过来,掀开门帘向外看去。黑糊糊一片,火堆也熄了。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被什么东西踩灭,发红的火星散落一地。
不等我完全出去,一道劲风冲着我的脸袭来。我先是感觉脸上一疼,也不多想,直接向后倒去,正正压在胖子身上。
我是没事,昏暗的夜色中,看见一道月光照进帐篷。
一愣,再一看,帐篷竟然被什么东西撕开一条手臂长的口子。
“哎呀,鬼压床!”
胖子半睡半醒,被我身体一砸,吓得他飞一般站起来。赫尔目珠睡得浅,胖子站起来的时候,他手中已经拿着了弓箭。
唯独大烟袋,大煞风景的鬼叫,一听胖子吼鬼压床,直接钻进了被窝。
“别慌,你们自己看帐篷,什么东西有这么厉害的爪子!”
我没看清袭击我的东西,不过回想当时,要是我没躲开那一下,半张脸估计都没了。
要说这是僵尸,来无影去无踪,那得多深的道行?
胖子拿着火铳,气扬扬的出去,也没找到袭击我的东西。
不过帐篷是耐磨的防水布,拿蒙古刀,不用力气也戳不开。一般的野兽,狼也没这本事。
“僵尸,我都说是僵尸,阿弥陀佛。”
见僵尸没杀进来,躲在被窝里的大烟袋钻出脑袋,后知后觉的恐吓一句。
“怕个屁,看胖爷祭出83年的黑驴蹄子。”
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多年,胖子从背包里掏出一只黑中发白的驴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