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行装。
我要到药王谷去。必须去。宰相府我呆不下了。
素月拦我,没有用,就巴巴地跑去求我爹,我爹倒是干脆,亲自进了我的落霞居,很是善解人意地说了句,“既是去偿还人情的,爹不拦你。”
您是不该拦我,给谢楼兰的贺礼我都亲自送了,拦我我倒是肯听您的?
见我收拾了几件衣服之后又开始翻箱倒柜,我爹有些慌了,他上前按住我的手,“谙儿这是作甚?”
我讶然抬头,只当没看到他慌张的神色,理所当然地答,“收拾衣服啊,”然后开始认真地扳手指,“药王谷四季如春,夏装和冬装就不必带了,素月,把我秋天和春天的所有衣服都找出来,我都带去。”
我转身要去整理别的东西,被我爹拽住了胳膊。我回头,就见他一脸紧张地看着我,“沉谙,你可是在同爹爹赌气?”
我摇摇头,“没有啊,药王谷医术天下闻名,我八岁那年只在那儿呆了三天,实在后悔得紧,我走时两位师父都说了,我资质不错,只要我回去,他们还肯收我的,既然要去送连城璧,不如学些东西再回来吧。”
我举步要走,我爹抓着我的手臂不放,我扭脸笑着看他,“爹爹是要亲自给我收拾吗?那好,”我就势坐在身边的椅子上,“刚好我累了。”
我爹站在原地看了我良久,然后轻声说了句,“爹是为你好。”
我托着腮,“我知道。”然后仰起脸来朝他笑了一下,“我有点儿困,先眯一会儿,收拾好了叫我。”
说完,我就趴在胳膊上睡了。
我爹在我落霞居里站了约莫半个时辰,一句话都没再说,最后,素月走过去对他轻声说了句“老爷,都收拾好了”,他叹了口气,又站了一会儿,也不叫我,反倒寻了个凳子坐下去了。
我又在自己胳膊上趴了一会儿,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不能再装了,就直起脑袋来,揉一揉眼,“收拾好了?那我走啦。”
“沉谙。”
我刚要拎起包袱往外走,就听我爹在身后叫了我一声。那一声,欲言又止,很是有几分苦情的意味。
我想了想,走回去,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曲起腿来跪了下去,“爹爹别怪,您也知道药王谷这一趟我不去不行,就原谅沉谙任性吧。”
我爹默了一会儿,叹气,“你只要知道爹是为你好……不怪爹,那便够了。”
我将头磕了下去,“爹爹生我养我,沉谙不敢怪。”
直直在地上跪了好一会儿,我直起身来,原本想再对我爹还有素月笑一笑的,可是好像有些笑不出来,就只好作罢。
一转身,瞧见门口倚着的那个人,我登时愣了。
“慕、慕容?”
是慕容。
这一次,他穿的不是亲王朝服了,而是他自己最爱的白色锦袍,倚着门框站着,也不知来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