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 狼烟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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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节山雨欲来(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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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阴霾宛如一团团越来越逼近的战争阴云,笼罩在古都南京的上空,阵阵江风瑟瑟吹得万木凋零,昔日歌舞升平的金陵城此时却呈现出一种愁云惨淡的哀凉之景。蒋纬国刚刚下飞机,就看到南京的大街小巷上一眼玩不到头地密密麻麻人头攒动,数十万的市民正在扶老携幼、拖家带口地离开即将落入日军魔掌的南京,大批的宪兵和军警费力地维持着秩序,城外远处则炮声隆隆、难民遍地。一时间,全城都在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骚动中。

蒋纬国默不作声地坐上车,驶向中山陵园的蒋家官邸。那是他的家,此时也已经是中国最高统帅部的所在地。在卫兵的敬礼下,蒋纬国的座车长驱直入地驶了进去。这次军委会召开最高会议的目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上海沦陷了,得陇望蜀的日本人肯定把目光投向南京,如何保卫南京,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此时此刻,南京城每一分钟的喘息时间,都是塞克特防线上国军士兵用人命换来的。而此次参会的,不是军长、中委,就是中将以上的军方要员,蒋纬国一个小小的上校旅长能得此“殊荣”,大半还是他背后蒋介石的原因,另外他此时在国民政府内部也已经是公认的“军事新星”和“战略天才”了,毕竟日军侵华战争的重大行动基本都在他的“预测”中,这不得不让人折服。此时,都有好事者说,国民党内有三个蒋,第一自然是中国最高统帅蒋介石了,第二是中国陆军大学校长、日本士官军校第一名毕业生、国际上公认的战略军事巨擘蒋百里,第三就是后起之秀的蒋纬国了。

刚刚踏入会议厅,蒋纬国便看到房间里已经是将星云集了,国民党要员几乎齐聚一堂。参会的有陆军总司令兼军政部部长何上将、军政部次长陈上将、参谋总长程上将、副参谋总长白上将、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上将、海军总司令陈绍宽、空军总司令周至柔、军委会训练总监唐生智上将、南京卫戍总司令谷正伦中将,除此之外,大本营秘书长张群、国民党副总裁汪精卫、军委会首席顾问蒋百里先生等幕僚也在,参会的还有新任71军军长王敬久中将、新任72军军长孙元良中将、新任74军军长俞济时中将、新任78军军长宋希濂中将等淞沪战场上居功进爵的一批将领,一个个军装笔挺,但却满面风尘、神色疲惫。明眼人都知道,南京已经是凶多吉少。

陈绍宽和周至柔都是蒋纬国的老朋友了,两人都和蒋纬国相视点个头就算是打了招呼,张治中中将刚刚调任湖南省主席,因此没有看到。会场到处都是刺眼的将星,蒋纬国领章上的上校军衔在这样的衬托下简直是“格外醒目”,但蒋纬国也不是那种老气横秋的人,因此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清中将的身边。

“诸位请起立!”一名中将高参高声道。蒋纬国刚刚放到凳子上的屁股不得不又抬起来。

蒋介石的到场立刻让会议厅内鸦雀无声,所有的将领全部肃然起立,房间里的气氛也随着蒋介石那张凝重的脸变得沉闷起来。

“各位不必拘礼,坐吧。”蒋介石抬起双手,略压了压。待众人坐定后,蒋介石操着浓重的浙江奉化话缓慢而有力地道开了开场白:“上海一仗,诸位打得还是很不错的,日本人当初狂言所夸口的三个月灭亡中国,已经是举世笑柄。日本人在上海损兵折将,一个师团被国军全歼,一支舰队被击沉,飞机也被国军空军打下了近百架。可见,国军亦非昔日之国军,绝非不堪一击,而日军也绝非不可战胜的。目前,国际友邦对国府和国军都是好评如潮,这为党国在国际上赢得了崇高的荣誉,国际观瞻和西方舆论也都倒向国府。但现在——”蒋介石顿了一下,缓缓道,“日军虽然兵锋屡屡被挫,但仍困兽犹斗。日本人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南京了,南京的仗该怎么打?还请各位踊跃发言、集思广益。”说完,蒋介石缓缓坐了下去,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着众人。

军令部作战厅厅长刘斐中将首先发言,他认真而系统地阐述了一下上海失守后的中日战争局势以及敌我双方军力对比,最后,他概括道:“委座,南京在日军陆海空立体化的打击下,沦陷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不过,南京是我国国都所在地,不做抵抗就拱手相让,也是不可行的。依职愚看,象征性地抵抗一下就足够了。至于兵力么,我看十二个团至十八个团即可。”

蒋介石嘴角浮出了一丝阴郁,他又望向众人:“你们的意见呢?”

何上将、陈上将、李上将、白上将这四个国军巨头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何上将和陈上将两人哼哼哈哈地模棱两可道:“是啊是啊,南京是国都,又是先总理长眠之地,事关国际观瞻和国府声誉,不守一下是说不过去的。”

李上将和白上将都是地方实力派,说话没有何上将、陈上将那么小心翼翼,因此都直言不讳地实话实说。白上将道:“淞沪会战后,我军精锐主力部队都伤亡极大,各军都十分疲惫,弹药也损耗极大,需要长时间休整和补充,此时确实无力再进行第二次大规模会战了。”

蒋介石脸上的忧虑之色更加凝重了。

会场的气氛更加压抑了。就在这时,一人拍案而起,忿然道:“委座!诸位!南京,是我泱泱中华的国都,又是中山先生陵墓所在地,如果轻易放弃,那我们何以面对全国民众?又何以面对先总理在天之灵?南京,不战而弃,那简直是贻笑世人!南京之战,非死守不可!”

所有人都把惊奇的目光投向慨然陈词的唐生智上将。会场的空气也由于第二个声音的出现而显得紧张起来,虽然蒋介石在场,众人不敢大声喧哗、议论纷纷,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是不可避免的。蒋纬国则面无表情地坐着,他暗暗想道,虽然唐生智在历史上指挥南京保卫战时有诸多失误,但此时此刻能够挺身而出,这种敢于独当一面的勇气也确实难得可贵。

蒋介石则在微微点头。蒋纬国知道自己的老爸心情正在极度的矛盾中,死守南京他也不是不想,但也是有心无力,局势所迫,他也是无可奈何。南京,自春秋时期范蠡建城以来,已经有2400多年的悠久历史,三国时期的东吴,后期的东晋,再加上南北朝时期的宋、齐、梁、陈四国,都把国都设在这里,这就是“六朝古都”的由来,如果再加上以后的南唐、明朝、太平天国,以及此时的中华民国,整整十个朝代在此定都。惨淡经营了十多年,让蒋介石一下子交给日寇,确实很难做到。

“千钧一发,当断则断!”汪精卫突然微微一笑地发言道,“委员长,我主张——死守!诸位,日人在上海的死伤已经是空前惨重了,只要我们在南京大张旗鼓地表示坚决抗战,那日本国内的主和派就可以得到借口与我们通过谈判言和,况且,中日之战已经大大伤及到了美、英、法、苏、德、意等西方大国的在华利益,再加上这几大国政府特使的擀旋调停,里应外合,一拍即合,中日和平指日可待!正所谓以乱治训,以戈为武,以武训柔,单戈不战,以战训和,不战不和,有战则和。”汪精卫满口《训诂学》的大道理,说得是摇头晃脑。

“汪副主席此言差矣!”张群反对道,“我们的目的是和平,不是拼得两败俱伤。根据相关国际公约,主动撤退的城市不算是被占领的城市。要是真的死拼硬打起来,这金陵古都岂不成一片瓦砾废墟?委员长,我们应该撤!尽快地撤!等到国际大国擀旋调停成功,日本人只能无条件地把南京完璧归赵还给我们,那时候的南京还是一片完整,这才是上上之策。”

蒋纬国对他们两人这两番高谈阔论一点都不敢恭维,他冷笑着反驳道:“汪副主席、张秘书长,你们的设想很好,但都一厢情愿地把希望寄托在国际大国对中日战争的干涉上,岂不是与虎谋皮?国联九国公约会议刚刚结束,那些西方绅士们的嘴脸还用说吗?诸位都是有目共睹的。他们不但没有给我们任何援助,一个个还明哲保身、置身事外。比如美国,它一方面口口声声说支援我们,但却又为了所谓的‘中立’立场而不出售武器和援助贷款给我们,可另一方面,它又大肆贩卖废铁、石油、军火给日本,以此大发战争横财。诸位啊!这些西方国家都是蛇鼠两端,和日本也是蛇鼠一窝,哪里会为了我们而和日本交恶!国联,在我眼里,根本就是个屁!‘九一八’事变后,国联帮我们夺回东北了吗?日本人明明是明火执仗地霸占了我们的东北,但国联却置若罔闻,连派到东北考察的国联考察队,最后竟然得出‘满洲国’是幸福家园的结论。国联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他们根本不可靠!我们把本国国家命运和民族存亡这种大事寄希望于一个空架子机构以及那些反复无常、唯利是图且见风使舵的西方列强,岂不荒唐可笑?恕我直言,汪副主席和张秘书长简直是腐儒之见!”

汪精卫和张群顿时面红耳赤。

“玮儿,你有话要说吗?”蒋介石发话道。此时此刻,他觉得还是自己的儿子最可靠。

蒋纬国站起身来,顿时一道道目光都射向他,众人也都想听听这个“战略天才”又有什么奇思妙想。蒋纬国坦然道:“父亲、诸位,我们一向自诩是泱泱大国,但此时却被弹丸小国的东瀛日寇打得兵临国都城下,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何部长、陈次长、李长官、白副参座、刘厅长、唐总监,都说的有道理。南京,注定要沦陷,但又不得不守。南京的得失,不仅关系到国家声誉、国际观瞻等因素,更关系到我中华民族的气节!南京,是我们的国都!敌人都打到我们的国都了,都欺负到我们家门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呢?我们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只有竭尽全力地拼死抵抗!况且,我们要是拱手让出了国都,那我们在国际上岂不是颜面扫地?国际上还有哪个国家看得起我们?我们不能对西方国家和国联抱以幻想,此时此刻,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蒋纬国微微激动地道,“这场战争,我们的目的是保家卫国,既然我们做不到寸土不失,那只能做到寸土不让!既然南京早晚都要丢,我们也不能让日本人舒舒服服、痛痛快快地得到南京。日军既然要染指南京,那我们起码也要让他们付出十万以上的死伤代价!向全世界证明,我们中国是不可欺负的!别的我不敢保证,反正我愿意率部誓死留守南京,战至最后一人!为国家,为民族,流尽最后一滴血。但是,为了保存持久抗战的力量,南京之战,也不宜投入重兵,只能投入精兵,为从上海转进下来的国军各部争取到休整时间。大规模地杀伤日军的有生力量后,守城部队再转进也不迟,不能在国际上落下一个我军是仓惶败退的影响。”

蒋纬国的发言倒没有什么高深的军事理论,说的很朴实,但是却句句在理,话语间也处处透露出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在场的众人都纷纷微微点头,一道道钦佩、感叹、欣赏的目光纷纷射向蒋纬国。倒是一直宛如老僧入定般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孙元良有点坐不住了,蒋纬国名义上还是他的部下,部下主动请缨,他这个上司要是临阵退缩那就说不过去了。蒋纬国要在南京流尽最后一滴血,那意味着也要拉着他一起流尽最后一滴血,这如何不让孙元良有点如坐针毡。但蒋纬国的老爸蒋介石在现场,他自然打死不敢说出半个推脱之词。

唐生智则有种释然的表情,毕竟蒋纬国也赞同了他死守的主张,这让他好歹不一个人悲壮了。一时间,他对蒋纬国倒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蒋介石显得不无感慨,他叹道:“玮儿说得对啊!日本人都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我们也别无选择,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他话锋一转,一锤定音道,“南京,要以精兵死守!如果没有人自告奋勇、毛遂自荐,那么我自己将留下来死守南京。玮儿啊,”蒋介石酸溜溜地道,“关键时刻,只能靠我们父子俩了。还是老话说的好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哟。”

蒋介石这明显的激将之词顿时让在座的众人都下不了台,这事要是传出去,现场的众人岂不是颜面扫地?关键时刻,自己不能为统帅分忧,居然让最高统帅和儿子一起独守孤城,自己岂不是成饭桶了?众人一时间都有点跃跃欲试,想接下南京这个烫手的山芋。还是唐生智主动请缨道:“委座,您是国家的统帅,您怎么能深陷险境呢?抗战大业还需要您领导全国呢!不如我留下来吧!”

蒋介石脸上掠过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那好,孟潇啊,你看防守南京的把握怎么样啊?”(唐生智字孟潇)

唐生智平静地道:“委座,南京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我的把握只能做到八个字——临危不乱,临难不苟。”

蒋介石连连点头,又问蒋纬国:“玮儿,你觉得南京能守多久?”

蒋纬国豪气冲天地道:“只要国军上下指挥正确、部署周密、将士用命,再加上空军的大力支援,像上海那样守三个月不成问题!”

蒋介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会议在一种复杂的气氛中结束了,有三件事算是确定了:第一、南京肯定要守,第二、南京卫戍总司令的位置肯定是唐生智来坐了,第三、蒋二公子肯定也要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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