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这是哪里话?想来看不上我这个村里人。”狗娃给卯日倒了一杯酒递到他嘴边,“哥哥要是不喝这杯酒,就是瞧不起兄弟的出身。”
“嗨,什么出身不出身的?我们几个都是孤儿,比狗兄弟强不了多少。”卯日感慨地端起酒杯,一扬脖子喝干了。
狗娃笑着又给他倒满一杯,丑白却伸过自己的杯子,“你这小子怎么偏心啊?光给他倒不给我倒!”
狗娃没想到萧恒这两大侍卫竟然这么贪杯,喜出望外赶紧给丑白倒满。两人来者不拒地喝干。
一连四五杯都喝完,卯日舌头也大了,话也多起来,“我说狗兄弟,给我们主子当小厮也没那么容易的,主子原先也有个小厮叫福安的,除了会伺候人,什么都不会,你看,主子出门就不带他。”
狗娃苦恼起来,“那我连伺候你家主子的资格都没有了?”
“其实,你要是能求动一个人,主子就一定能让你去身边伺候。”丑白神秘兮兮给狗娃出着主意。
“谁?”狗娃来了兴致,身子往前一探,急急问。
“阮先生。”丑白哈哈大笑,“你看不出主子对阮先生不一样吗?”
“啪”,丑白头上挨了卯日一巴掌,“瞎说什么呢?”
狗娃眼看着就要知道真相了,被卯日给打断了,心被吊到嗓子眼,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猛给卯日倒酒,“来来来,卯日兄多喝几杯。”
又恭维着丑白,“难道你们二位哥哥在主子面前不如那阮先生得脸?”
他这话一说其实就带着挑拨的意思,丑白和卯日要是小肚鸡肠的,必定会对阮七七心生不满。
他们两个果然面色一变,丑白大叫道,“胡说什么?当然是我们在主子面前更得脸了。”
“姓阮的那小子不过是个仵作,他哪里入得了主子的眼?”
两人一替一合的,吊足了狗娃的胃口,想再深问些什么,又怕丑白和卯日怀疑,可若是不问清楚了,又怕交不了差。一是七上八下的,竟比谁都煎熬。
喝到半晌午,两个人都酩酊大醉,趴在桌上起不来。
狗娃生怕萧恒回来发现他把两人灌醉了,就赶紧一个一个把他们搀扶回房内。
过了两日,狗娃果然被派到阮七七身边伺候。
听说是丑白和卯日在萧恒面前美言了几句,狗娃千恩万谢地,要请丑白和卯日吃饭的,那两人推脱忙没答应。
狗娃来到阮七七身边之后,也只是做些粗活,并不能贴身伺候。
不过即使这样,狗娃也十分满足。干起活儿很卖力,恨不得一天只睡两个时辰,阮七七随喊随到。
就这样过了几日,萧恒接到城外江都驻军邀请,带着随身的侍卫和李程璧出了扬州城。
刺史行署衙门留了阮七七一人,还有几个暗卫,阮七七在屋内翻看着一本前朝的古籍,听着狗娃说些外头的热闹。
“那街上有杂耍的,那个喷火的特别精彩,一吐就是一口火,也不知道他嘴里含的什么。”
阮七七笑笑,“定是有些东西的,不然怎么叫绝活?”
“听说那个杂耍班子的老板是个人物,长得清秀绝伦,但为人特地调,很少有人见过他。”
阮七七还是笑笑,“那些人咱上哪里认识?”
但她知道,这人就是孙传明,是吴秀夫人的亲侄子,那个一家都被吴秀给残害了的孤儿。
不过她不会跟狗娃交底,也不知道狗娃在她面前一个劲儿说这些有什么意图。
“阮先生,您在这屋里闷了半日,不想出去逛逛?”狗娃讲得口干舌燥的,阮七七却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他不得不挑明了,“您看阮公子和李大人都出去了,不如您也出去玩玩?这扬州城内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您怕是还没见过吧?”
“嗯,今日不想出去。”阮七七固守着自己的地盘,说完就发现狗娃脸色微微地变了。
“阮先生,这书有什么好看的?哪里有外头的杂耍有意思?”
听着狗娃略有些急躁的声音,阮七七终于从书中抬起头来,似乎看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一样,乐呵呵地看着他笑,“你是不是想出去玩?”
狗娃连忙摆手,笑答道,“哪里哪里?阮先生不出去,小的又怎敢出去?”
阮七七含笑劝他,“你要是想出去玩就尽管去,我这里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你。”
“不用不用,小的就是替先生着想,怕先生闷着了。”
阮七七没说什么,吩咐狗娃下去了。
半晌午的时候,她吃完饭就觉得眼皮沉重地睁不开,忙去床上躺下,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再睁眼醒来时,外头天色已经沉下来,床似乎在晃。
她一骨碌爬起来,就见自己不在床上,而是躺在一张长凳上,手脚都被绑着。
她想叫喊,却发现自己嘴里塞着一块破布,叫不出声来。
“阮先生,醒了?”面前一张放大的憨厚的脸靠过来,厚实的嘴唇在她面前一张一合的,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人是谁。
瞪了好半日,她才看清眼前这张有着憨憨笑容的脸正是狗娃的,那个一脸纯真像是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呜呜……”她叫了两声。
狗娃把她嘴里的破布掏出来,阮七七喘出一口气来,“狗娃,你这是要做什么?”
“呵呵,阮先生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您这么睿智的人,能断案推理,就不能推断出我们去做什么?”狗娃嘿嘿一笑,憨厚的笑容里藏着几丝诡谲。
“你不是狗娃?”阮七七盯着狗娃的脸细细地瞧着,推测道。
“聪明,”狗娃赞了一句,又道,“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省了好多麻烦。”
狗娃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架在阮七七脖子上,“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从你说下山找到翠花的尸体那一刻,我就怀疑了。”阮七七从容地笑笑,“你说见到的翠花躺在床上,可是她的尸体不管是胸前还是背后都有尸斑,且胸前的尸斑更多,可见不会躺在床上,”阮七七勾了勾唇角,望着狗娃那张憨厚的脸,慢慢道,“何况,她的死因是被人勒死的,弯刀划过的伤口仅仅是后来添上去的。若真是那些人做的,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说天快黑了看不清那些凶手的脸,可却能看清凶手胸口的刺青,这是不是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