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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忠臣之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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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德帝又问:“夏槐,你怎么看?”

夏槐夏阁老的神色毕恭毕敬:“臣以为阁老说得有理,潘鼎新,京里做过尚书,外边也牧野过一方,也是个几经沉浮的老臣了。”末了下结论道:“他不会这么拎不清的。”潘鼎新任职两淮盐政是他举荐的,如今出了事,自然是要抹平潘鼎新的责任。

广德帝道:“说得好,潘鼎新死了,固然是自缢,却实在是被人逼死的。”

广德帝说这话时语调轻忽,可在崔阁老和夏槐听来却不次于平地一声惊雷。二人忙跪下,伏地请罪。崔阁老道:“陛下,没有谁能逼死正三品的朝廷大员。”朝廷体面不容践踏。

良久,上方传来广德帝悠悠的叹息:“阁老,老百姓有句话叫‘不聋不哑不做当家翁’。有些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他们闹腾他们的,我们自做我们的事情。你说,是这个理儿吗?”

这话带着骨头,明着是说南方闹腾,实际上是在说内阁糊涂。崔阁老听了,摘下头顶的乌纱翅官帽:“朝廷出了如此丑闻,罪在内阁,罪在微臣。陛下千万保重龙体!”

广德帝静默良久,敲了声玉磬,声音平静,让人分不出喜怒:“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初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这是杨文正公的几句山水诗,澹泊而宁静,清新而自然。”贺九笙心里接道,其实不是杨文正公写的,是一个叫王维的人写的。

广德帝道:“陈全,把阁老扶起来。”陈全还是上午的青衣,走出帷幕,把崔阁老扶起来:“阁老,陛下让您起来呢。”

广德帝又道:“你是内阁的当家人,这么些年你的辛苦,朕是知道的。”

崔阁老感激涕淋:“臣能得陛下这一句话就是死也值了。”顿了顿又道:“正三品的两淮盐政不明不白的死了,这必须给天下以交代。臣推举兵部贺九笙为苏松巡抚兼任两淮盐政,彻查此事。”

广德帝听了这句话,微微撩了撩眼皮,意味不明地‘喔’了一声,冲贺九笙道:“贺九笙,阁老抬举你呢!”

贺九笙忙道:“臣年小德薄,不堪大任,只怕辜负了陛下、阁老的信任。”

崔阁老听了道:“陛下,且不说前朝名臣于礽,年不过二十便骤然从七品翰林提拔为二品的广州总督,就是先帝朝也有二十八岁便为布政使的林润生。朝廷用人用才,一看忠心,二看才干,贺九笙这两点远甚其他人。”

广德帝听了不置可否,问:“夏槐,你说呢?”

夏阁老一直是个隐形人,此时见皇帝问话,便中规中矩道:“阁老说的有理,贺九笙忠心自不必论,只贺九笙今岁年不过二十二,这二十二岁的封疆大吏,虽有前例,也太过恩擢了。”

广德帝问贺九笙:“贺九笙你敢接这个差事吗?”

贺九笙道:“为人臣子,没有敢不敢之说。只臣人微力薄,唯恐有心无力,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广德帝道:“说来说去,总算有人说了句实话了。钦差,两淮盐政,都是虚的。朝廷派过多少钦差,先后又有多少位两淮盐政,可结果呢?嗯?粉饰太平,海清河宴。有力的无心,有心的无力,这大齐朝开国不过二百来年,江南的盐商却绵延了将近三百年。富可敌国,也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众人唯唯诺诺跪在下首,不敢发一言,广德帝很喜欢这种掌控力,他顿了顿继续道:“翻老账,谁也翻不了,朕也不想去翻那些烂账,没得气得少活几年。”

崔阁老悲声道:“臣等无能!”夏槐也不得不随着崔阁老自责:“臣等无能,陛下千万保重龙体。”

广德帝敲了敲玉罄,玉磬发出清冽悠远的声音:“难难难,蜀道难,官道难,做人难,做事更难。这天底下谁人不苦,甚事不难呢?”说着瞧着崔阁老道:“你们难,朕也难,咱们大家都勉为其难吧!”

说着又瞧了瞧贺九笙:“科道言官任满九年便可直接从七品外调为三品的参议,可那也就只是六科廊的而已。擢赏太过,反而是害了你。”

崔阶张张嘴,待要开口,广德帝却摆摆手:“崔阁老不拘一格,提拔后进,是忠心也是好意。夏槐考虑周全,也是好心。”随即便有些意兴阑珊道:“内阁拿个章程出来,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贺九笙、崔阁老、夏槐齐声道:“是!”

贺九笙满腹心事的退出来,见崔阁老一脸笑:“你呀,回来了怎么也不去我府上瞧瞧我?”贺九笙忙道:“阁老事务繁忙,下官等闲不敢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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