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万稚复读的那一年没发生过什么事。
仅针对他们家来说。
至于别家,那就可有意思得多了。
首先是胡良梅得知了余朝生和别的女人住在了一起的事情,果不其然的,大闹了一场。场面之惨烈,简直可以用上战争这两个字来形容。
余朝生在城里租住的地方被砸的稀巴烂,那个女人起初是被胡良梅按着打,弄清楚了自己也不是什么小三,余朝生和胡良梅早就没了感情只是一方耗着不愿意离婚以后,又开始和胡良梅对着揪头发。
揪头发,吐口水,揣腿肚子,拿指甲往脸上划。
余朝生在中间拦架,挂的彩最多。
两个女人谁也不让着谁,谁想到余朝生找的那个新女人,看着文质彬彬的,文文弱弱的,打起架来也像个疯婆子。
可见人不可貌相。
胡良梅破口大骂:“我还没和他离婚呢!你个死婊子不是小三是什么!”
那女的回嘴:“分居了几年就可以构成事实离婚了!你连事实离婚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文盲!”
被骂文盲是构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的。
左右邻居都呆在自己家里,一边做饭,一边伸长了耳朵听,一边还要骂自己家孩子别贴着门听别人家的事情少管。
胡良梅扯了嗓子大骂:“我给他生了个儿子!”
战争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那个女人不甘示弱,她讲:“有儿子?现在城里人谁还拿儿子当块宝啊,农村妇女!你个不讲道理的农村妇女。”
为难这女的头皮都快被人扯下来一块了,还在和胡良梅扯是不是农村妇女的事情。
胡良梅这种见惯了农村妇女干架的人怎么会被区区几句话打到,她像个打不死绝不了种人类看到了又害怕又避之不及的蟑螂一样,准备发起下一轮进攻。
余朝生终于从被两个女人夹在中间,你盖一巴掌,我划一到指甲痕的战役中回过神来,
他大吼一声:“好了——!”
这话只起到了短暂的,依靠音量震慑住的作用。
胡良梅只是愣了一点五秒,就要回嘴了,被余朝生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余朝生都不愿大眼去看她,仿佛看到不是胡良梅,儿十透过胡良梅看见了自己年少瞎眼的岁月。
“你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这话是余朝生对胡良梅讲的,他转头对那个女人语气柔和了一点道:“你也是,和她计较些什么呢。”
男人总是最知道如何伤女人心的那一个。
这仿佛是他们生下来起就会的东西。
那个女人终于掌握到了伤害眼前这个疯女人的最后一击,她嘲讽的说:“真是想不出来,你怎么能生出那么淑女的女儿。”
“你见过我女儿了?”
“呵,你不知道啊?”
战争的炮火就此由那个女人身上,转移到了余巧身上,胡良梅还是有些外强内干,她出发去找余巧的气势和去找那个“小三”的气焰是有着质的变化的。
纵使是这样,她在从余朝生那回来以后,去找余巧之前,还是先回租的城中村里,蹲在走道里洗菜淘米给儿子做了一顿午饭。
余万俊听着胡良梅无止尽的诉苦和埋怨,还有对于那对“狗男女”的谩骂(即使里头有一个是他亲爹),他的内心早就麻木了。
再苦大仇深的仇,只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听得多了,都只会一遍又一遍的失去耐心聆听。
胡良梅前脚刚走,余万俊后脚就下了楼去小卖部丢了一毛钱给老板,拨通了大姨家店的座机。
“大姨,我妈去找我姐算账了。”
“哈?你讲什么,我听不清。”这一年胡国瑛四十多岁,耳朵已经开始有点背了。
“我妈,她,知道了我爸在外头有人了。然后我爸那个新女人跟我妈讲了我姐知道了没告诉她,我妈现在疯了要去找我姐。”
胡国瑛听明白了,她跟着急了:“给你二姨打电话,二姨在城里,叫她过去拦着。”
“我不知道二姨的电话。”
“我打,我打。”
胡国瑛在家里小卖部的抽屉里翻出账本,电话簿就压在账本底下,她不认字,但数字总归是认得的,余万稚教过她打电话,胡国瑛也会按座机键。
这个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通胡怀素那的座机。
胡怀素家里也没作座机,接电话靠住的地方楼下的茶铺,接一次电话五分钱,月底靠记事本结账。
打过去的话就是按分钟算钱。
胡国瑛顺着数字往下翻,最前面的电话是余万将余万正和余万稚的,后头的才是胡怀素。
打通了,结果楼下老板讲,你找胡姐啊?胡姐早上出去了,还没回来,你晚上八点以后再打吧。
坏了。
胡良梅是典型的窝里横,从小两个姐姐都让着她来,加上这几点在余朝生那收了那么大的气,指不定等下要怎么发作到余巧那去。
胡国瑛又不敢给余万稚打,余万稚复读这一年就很少和家里联系,余万稚事多的时候也是个脾气不好的主,把余万稚惹到了胡国瑛得有个一两个月接不到女儿的电话。
余山明体虚,扛不动货物,平时在店里就帮着扫扫地,算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