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树林山风萧瑟,而倦鸟未起。
人声至时,鸟齐飞。
崎岖山路尽头是帝陵最偏一隅,燕然漠亲自将顾时沁的棺椁葬在了这里面后又下令封死出入口。
看着通道一点一点被堵上封死,长眠的人一点一点消失在视野直到再也看不见,他闭了闭眼,转身看向远处,待放缓了情绪他抬手召来心腹死士附耳如是吩咐了一番以解决后顾之忧后,他再一次去了流莺园。
流莺园一如既往风光无比。
然而,故人早不故,初心亦不再。
他站在一处花坛上看石榴花开至如火明艳,听不远处传来的咿咿呀呀的戏文,恍惚间想起了曾经看过的话本里最极致的爱恋以及,里面主人公的执念。
他抬手盖住了眼睛。
无论是他还是萧裕瑄都抵不过一个萧幺在她心里的位置。
他们输的一败涂地。
可是那又如何呢?
终究,最后的赢家依然是他。
无论萧裕瑄还是萧幺都是死在他手上,而她顾时沁,此世只会和他生死同寝。
“顾时沁,阿时,阿沁。”
他一字一句念着这个名字,于心中想:
如果当初能再早一点遇见你,或许,我会是又一个故事主人翁,可惜了,可惜只是如果。
顾时沁,我虽然做不到做不了如他手段,斩你惦念,毁你亲缘,断你所有后路,待得他日白骨枯冢,唯你我合阖而眠,却做得到让你被自己喜欢的人亲手杀死,让你们生不得圆满,死不得同葬。
今生你既入了帝陵,死也是和我绑在了一起。
如此。
愿你下一世别在遇见我。
燕然漠回了皇宫。
杜仲被放回了医谷。
只是他已经没了再入世的心思。
犹记得他按照和顾时沁约好的那样做了,又在期限的倒数第二日找到了她的临时的“埋骨地”将木棺带去了那处宅邸。
却不想,他带回的是一空棺。
他以为一切万无一失。
然而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直到被押解到燕然漠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一切都只是一个局,他们的所有动向燕然漠了如指掌。
“我知道你们所有的计划,我乐意存下耐心陪她肆意,不代表你们可以。
所以,解药给我。
然后帮我做一件事。”
燕然漠平静批改着奏折,如是说。
那时杜仲尚不明白燕然漠说的是什么事,直到那群所谓帮他打下手的太医拿着据说是从他医谷里流出来的一张……古方。
“我要她从此忘记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那些痛苦的,恶劣的,不该被记住的,她必须都忘掉。
我和她,我们之间,本不该如此。
我所做一切,只不过是在拨乱反正。”
杜仲是拒绝的,他只觉得可笑,可笑而讽刺。
威逼利诱逼迫死士吐露苏希妍埋骨之地扬言鞭尸并以此胁迫顾时沁的是他,又并以欺诈之名哄骗她一个将死之人,利用她钓出来逃走的萧裕瑄,当着她的面令萧裕瑄万箭穿心的也是他,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脸说出这些话的呢?
然而他到底低估了这人的不要脸加无耻之程度。他终究是被迫着答应了。
燕然漠用了他最在意的医谷威胁,不答应就令兵踏平医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