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端上，三方各占一桌，成品字形分布。
此时的局面有些微妙，三人都担心另外两人联手对付自己，至于和别人联合又心存顾虑。最好的情况，莫过于挑动另外两人争斗，自己好坐收渔利。
不过当每个人都如此想时，这架反而打不起来了。一番试探之后，师妃暄总算切入正题，笑道：“公子的才能，妃暄钦佩万分，只是还有些做法，让鄙斋难以苟同，若是能进行一些改变，妃暄定然说服师尊，助公子早日完成大业。”
“还请不吝赐教。”张成受宠若惊地说道。
这让师妃暄很满意，静斋的权威，终于还是让这个家伙心动了，欣然说道：“问过而喜，张兄大有古人之风。妃暄到江南以后，见百姓生活大有改善，这是张兄的功德，但有些时候，手法还是显得稍微过激，弄得人人自危了。”虽未明言，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指的是张成对待豪强的手段。
婠婠忽然插口，将张玄素先前的言论说了一遍，无论她是否赞成，但让师妃暄吃鳖，总是心情愉快地。
师妃暄正色道：“张先生居然有这样的想法，实在让妃暄吃惊，而且太过一厢情愿。别人数代人努力才创下的基业，岂会因为一点威胁便拱手相让？江南世家相对弱小，且不成系统，才在吴国公的强势压力下，不得不屈服。但是同样的事情，放在北方豪门大阀身上，又会作何感想呢？”
张成连连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婠婠心中一紧，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太史公此言，洞悉人性之奥妙。说句不好听的话，张兄的出身实在太低，即便是娶了宋阀或者解家的小姐，也难以改变这一个事实，试问北方的大族怎么会认同张兄，相信张兄能够保证他们的利益？既然事情无法挽回，又何必去存那样的幻想。革新弊制，创立一个更好的环境，才是最佳选择。
看如今的江南道，内无豪强勾结为祸，外无强敌犯边，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兴旺，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如果没有先前的举措，又怎么能像现在这样，令行禁止，把江南所有的力量团结在一起。”
张成拈着下巴的短须，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听着这番夸他的话，显得怡然自得。
师妃暄毫不退让地说道：“自古以来，强权压不倒真理，仁者方能无敌。暴秦亡国在先，隋室灭亡在即，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张成不停点头，拍着桌子，只差没有叫好。
婠婠气道：“别人都欺到门上了，你还不赶快回击，就知道点头，没用的家伙。”
张成在心中暗道，你不是帮我顶着么，脸色却做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可怜巴巴地说道：“妃暄说得很有道理呀，我正准备向她请教如何改正才好。”
婠婠虽然知道他在耍花腔，但是却没有别的办法，阴癸派的思想从来不被世人接受，当面跟师妃暄辩驳这种大道理，并不时她的强项，按照魔门的分工，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侯希白来做才对。但是看他那副“花痴”模样，没调过头来对付自己就算好的了，婠婠根本没有指望过他，如今只有出奇招才有制胜的可能。
只见她眼波流转，忽然轻轻笑道：“什么是真理，还真是很难讲呢。听说张兄将圣门的很多教义，借着重释儒学的名义，向世人传播呢，听说还很受欢迎。张兄真是奇才，妹子想请张兄兼任本派长老，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张成放下酒杯，做出凝神倾听状。
师妃暄脸色一紧，再也无法保持老神在在的样子，肃然道：“这便是我要向张兄提的第二件事，请自重身份，与魔门中人保持距离，对谗言多加甄辨。”
见婠婠已忍不住快要发作，张成连忙道：“那第三件事呢？”
“请约束少林寺行为，他们喝酒吃肉，屡犯戒规，实在有损佛家清议。”
张成差点笑出来，这明显就是双重标准，若非自己下手快，趁着师妃暄被困在山崖上，抢先将少林寺拉到自己阵营来，他们说不定已经被劝服，去投靠李世民了。
己方的人便是白璧微瑕，敌方的人便是弥天大罪，仙子果然也有凡心。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修佛在于修心，不在于这具臭皮囊，强行勉强反而着相了。”志操带着几个和尚跃进楼中，向张成行礼后，合十说道。
婠婠心惊志操等人武功的同时，也抱着一颗看好戏的心。这是第一次，有佛门高僧，敢于挑战静斋的权威，静斋至高无上的地位，开始慢慢动摇了，这个张成果然有些道行。
师妃暄一脸严肃地说道：“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众生平等，一边杀生吃肉。几位大师虽然有除魔之功，但是却违背了佛门宗旨，难称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