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忘渊选择性忽略唐隐棠近乎狰狞的面孔,在其怒视下,将手中的木剑递给萧揽月。
“收好。”
萧揽月未接,而是望向唐隐棠,踌躇道:“师弟还没舞完剑呢。”
叶忘渊眉梢一挑,凉飕飕开口道:“无妨,他也舞不出什么好剑。”
噗!
唐隐棠心底小人吐了口鲜血。
他握紧手指,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整个拳头,都在空中微微颤抖。
半路被截胡,还被侮辱一番。
实在、实在······
实在不是什么事!
“我舞不好剑,不如你哪日教教我啊。”
唐隐棠说着想去勾搭叶忘渊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但是被叶忘渊头也不回地躲开了。
“嘁。”
唐隐棠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继而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说说,你怎么找来的,莫非在跟踪我?”
叶忘渊侧过头,清冷如霜的眸子望来,盯上唐隐棠的嘴唇。
唐隐棠就在这视线下,开始莫名地惴惴不安。
“看、看什么看?”
“味道。”
“蛤?”
叶忘渊道:“我顺着烤肉的味道,一路而来。”
唐隐棠愕然,迅速闭了嘴,好啊,原来被仙鹤坑了。
涨经验了,下次做正事前,绝对不吃东西!
至于现在,唐隐棠斜瞄了眼正将木剑埋在树根旁的萧揽月,顿时露出欣慰的表情。
非常好,就是这样。
今夜,月黑风高,乌云横飞之际,便是我来取剑之时!
而就在这时,叶忘渊开口了。
“揽月,换个地方藏剑。”
唐隐棠脖子一扭,瞪着叶忘渊,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
萧揽月停下动作,回头笑了笑,“这里很安全。”
唐隐棠立即点头,“对!很安······”
突然,喉咙处一凉。
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一脸云淡风轻,缓缓放下手的叶忘渊。
卧草!
锁喉术!
都欺负他解不开是不是?!
叶忘渊放下点在唐隐棠喉咙处的手,道:“待我们走了后,换个地方放置,记住,别告诉任何人。”
语毕,他扣紧唐隐棠的手腕,将人拽走了。
午夜,万籁俱寂的袭星殿内。
一间散着明亮光芒的房间里,响起唰唰的纸卷揉捏声。
唐隐棠盘膝坐在锦榻上,将被揉成一团的纸张,啪的一下扔飞出去。
萧揽月的木剑,先放置一边。
现在,换个人瞧瞧。
唐隐棠随手从一叠宣纸中抽出一张,拖着下巴认真看了起来。
圣白的光芒下,小扇似的睫毛微垂,在白皙的脸上洒落一层阴影。
忽明忽暗,似是在演奏某首美妙动听的小夜曲。
少顷,他打了个哈欠,随意地倒了下去,指尖捏着的纸张,微微垂下,软哒哒地挨着床榻。
按理而言,修真者即便入眠,也会放出神识,警惕地探测四方。
但是于唐隐棠而言,他是懒得放出神识,踏踏实实地睡多好啊。
于是乎,又至卯时之际,一道人影推门而入。
叶忘渊看了眼斜躺在榻,睡姿不堪入目的唐隐棠,眉梢轻挑了挑。
继而,他便注意到那指尖轻捏着的纸张,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齐崖······
大南溪。
唐隐棠裹着外袍睡了一宿,醒来后,神清气爽地坐起身,唇角勾了勾。
找人借剑去咯。
大南溪有片广袤竹林,风起时,竹叶簌簌,风停时,翠色铺地。
然而今日,却不是风能主宰一切的时刻。
只见一处四面环竹的空地上,剑光自半空闪过,寒意四射。
剑起,旋起满地的竹叶,漫天飞舞。
剑落,喧嚣归于平静,再无声息。
这时,啪啪的鼓掌声自高处传来。
齐崖止剑,蹙了蹙眉,他竟未发现,上方有人。
“是你。”
唐隐棠自竹枝上跳了下来,开口道:“齐师兄,我来找你借样东西。”
这齐崖是个正直坦荡的人,最不喜拐弯抹角之人,所以,他索性直接说了,懒得绕来绕去。
齐崖收剑,“什么东西?”
“木剑,”
齐崖蹙眉,“你要它何用?”
唐隐棠微笑,露出真挚的表情,“观摩。”
齐崖点头,“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唐隐棠顿时露出希翼的目光。
好爽快!他就欣赏这种直爽的人!
唐隐棠一抬下巴,大气十足:“你且说,什么条件?”
齐崖将手中的剑扔了过去,“你用此剑,我用木剑,比一场,若是你胜了我,我便借剑给你。”
唐隐棠伸手接住,手腕微转,来了个利落地收剑。
听闻齐崖是个练剑狂人,现在看来当真不假。
他琢磨着,自己用真剑,对方用木剑,怎么也有几分胜率才对,倒是可以一试。
于是一抬头,道:“胜负如何分?”
此时,齐崖已经手持木剑,站姿笔直,调整吐息了。
他道:“剑离手,方是输。”
唐隐棠斜了斜头,露出抹邪笑,朝人勾手道:“来吧。”
少顷,只听寂静的竹林内,响起一道大喝声。
“草!敢打小爷!”
随即便是一阵刀光剑影,风声呼啸。
铮!
唐隐棠一把将散着寒光的剑插入地面,甩手道:“不打了。”
再打他么手腕就废了!
他盯着青紫交错的手腕,顿时一阵心疼。
挨了足足十次。
齐崖收起木剑,望向唐隐棠的目光多了抹欣赏。
“虽然你剑术不精,但是,勇气可嘉,毅力够强。”
他先前并未留手,虽是用的木剑,但是借着力道,打在薄弱的手腕上,必是疼痛无比。
他见这师弟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模样,还以为他在第一次被打时,就会丢手弃剑。
谁知,竟然能坚持到现在,倒是个可塑之材。
唐隐棠捧着手,嘴角微抽。
可别瞎误会了,跟勇气和毅力没啥关系,他不过是憋着口气,不想认输罢了。
现在,手腕的疼痛,还让他有点小后悔呢。
齐崖道:“按照约定,我不会借你木剑。”
唐隐棠眸光微动,盯着插在地面的亮剑,忽地豁达一笑。
“无妨,那这把剑可借我一用吗?”
“你要追星作甚?”
唐隐棠仰头微笑,态度极其真诚:“观摩。”
少顷,唐隐棠抱着追星心满意足地出了竹林。
方案一失败了?
没关系,他还有方案二!
他选择曲线拿剑。
齐崖有个青梅竹马,名曰孟茹栖,身在小南溪,两人情投意合,属于只差临门一脚的状态。
他现在拿着齐崖的佩剑追星,去见孟茹栖,代表齐崖去表明心意,以交换定情信物为由,把孟茹栖的木剑或者佩剑夺来。
再折回去,以同样的理由告知齐崖,让他乖乖把木剑交来。
至于两人为什么会相信他说的话,其实很简单。
在剑修的世界里,见剑如见人。
人剑合一,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哈哈,天衣无缝的计划,他简直是个天才!
唐隐棠心情甚好地吹着曲哨,一路赶到小南溪。
他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的注意。
小南溪皆是清一色女修,对于众苦行僧似的封剑男弟子来说,此地无异是个圣地般的存在,隔三差五便要来观望一番。
没别的意思,解解眼馋总行吧!
于是乎,连接小南溪与外界的天桥上,总是布满一个又一个露出痴汉般笑容的男弟子。
远远遥望着在小南溪中走动的倩影。
但是,仅限于远远遥望,小南溪之地,一般不允许男弟子踏入。
无数男弟子敢怒不敢言。
唉,这磨人的宗规!
天桥尽头,唐隐棠挤过一群痴痴张望中的人,成功站在最前端。